二懒的眼睛倏地亮了,像蒙尘的灯泡突然通了电:“你有把握?”
“大国先生肯定会同意的。”许前进扯了扯嘴角,露出点无奈的笑,“不管怎样,咱不都得试试。真闹起来,不光是建国,咱整个村的脸面都挂不住。”他端起酒杯,跟二懒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,“来,喝酒。这事我盯着,你就别瞎琢磨了。”
蛮子赶紧拿起酒壶给两人续上,脸上的愁云散了些,嘴角也悄悄松快了点。堂屋外的日头渐渐往西斜了,金晃晃的光透过窗棂照在桌布上,把那几个油星子印子晒得越发显眼,像谁不小心撒了把芝麻。二懒喝得兴起,又开始念叨起燕子小时候的趣事,说她三岁时偷喝米酒,醉得抱着老母鸡喊娘,许前进听着,时不时应和两句,心里却在盘算下午去剧组该怎么开口——既要护住村里人的脸面,又不能把跟剧组的关系闹僵,这分寸得捏得恰到好处才行。
酒过三巡,许前进起身要走,二懒非要把剩下的半瓶酒往他兜里塞。“拿着拿着,这酒是前阵子新宇从城里捎来的,绵得跟糖水似的,哪有咱本地的烧刀子够劲。”
许前进推让不过,只好揣进裤兜,酒瓶子隔着布料硌着大腿,带来点沉甸甸的暖意。走到院门口时,蛮子从屋里追出来,手里捏着顶草帽:“前进,别忘了剧里面有没有我的戏份,千万给我问一下,日头还毒着呢,戴上吧,别晒中暑了。”
他接过草帽扣在头上,帽檐压得低低的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回头看时,二懒正站在堂屋门口挥着手,嗓子眼里的话被风吹得飘过来:“有事一定给我回个信啊!”
许前进应了一声,跨上停在院墙外的摩托车。引擎“突突”发动的瞬间,他忽然觉得这趟没白来。有些事,确实得坐在一张桌上,就着酒气把话摊开了说,才觉得踏实。他拧动油门,摩托车“嗡”地蹿出去,扬起一阵浅黄的尘土,把满院的酒香和墙根下的蝉鸣都远远抛在了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