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，天光未亮。
城主府内，因商议军务而通宵未眠的孔有德和尚可喜，刚在偏厅的椅子上合眼没多久，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猛地惊醒！
“轰！轰隆隆——！”
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，将整个城主府都震得晃了一晃，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睡在偏厅软榻上的孔有德和尚可喜猛地被惊醒，两人翻身而起，脸上满是惊疑不定。
“怎么回事！”
“是炮声！”尚可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，“联军攻城了？”
话音未落，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，脸上满是惊惶，声音都变了调：“将军！两位将军！不好了！联军……联军在炮轰南城墙！”
亲兵喘着粗气，双手呈上两张纸：“炮轰之前，他们……他们先用弓箭射了一封信进来！然后，天上……天上不知道为什么，突然掉下来好多这种纸！”
孔有德一把夺过那张从天上飘落的纸，尚可喜也凑了过来。
上面的内容让他们二人瞳孔猛地一缩。
【城内百姓们，请尽快向城北方向躲避，切勿停留在城南区域。联军即将展开炮击，为免误伤，请尽快远离南城墙地带！】
“岂有此理！”孔有德气得目眦欲裂，一把将纸张揉成一团，“他们竟敢如此小觑我等！还敢蛊惑民心！”
他怒视着那名亲兵，厉声喝问：“城中百姓呢？你们就没派人去管束？任由他们乱跑生事吗？！”
那亲兵闻言，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，几乎要哭出声：“将军啊，我们……我们拦不住啊！这城里的都是唐民！一个个武德充沛的爆棚，咱们入城那会，有几个弟兄就因为吃了几碗粉，没给钱，发生了点口角，结果那帮唐民呼啦一下就围上来几百号人，拿着刀枪棍棒就跟我们的人火拼了一场！”
“两边各死了几十号人，现在城里那股邪火大着呢！咱们的人敢拦一个，他们就敢冲上来一群！而且他们手里什么家伙都有，弓箭、短矛、木盾……凑在一起就是一支军队！人又多，还他娘的个个都不怕死！我们哪敢拦啊！”
“废物！”孔有德烦躁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几。
尚可喜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，他没有发作，而是从孔有德手中拿过了另一封信。
那是一封用箭射上来的，信纸上写满了对他们来说张狂而又怨毒的字迹：
【孔有德，尚可喜，你们两个狗汉奸，是不是还在伸长了脖子等你们的主子多铎？哈哈哈！别等了！你们那好主子，连同他给你们带来的洋枪洋炮，都已经被我们打包收下啦！】
【你们以前攻城，不是最喜欢断人粮道、绝人水源吗？今天，我们也原样奉还！告诉你们，红中城，已经被我们围死了！你们干过的那些畜生事，我们都会一件件，加倍还给你们！】
【你们不是最爱写什么‘抗拒者屠，归顺者免’吗？姑奶奶今天也告诉你们这些狗汉奸和八旗兵：抗拒者，屠！归顺者，一样屠！】
【姑奶奶先送你们的主子去武皇陛下面前开开眼，我们就在那儿等着你们俩。期待你们在周兴、来俊臣手底下的表现哦。】
信的末尾，还带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落款。
【P.S.扬州后人。】
“扬州余孽的后人？！”孔有德和尚可喜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惊骇。
联军之中有后世之人？而且亲王还被俘了？
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们脑中炸响。他们不敢相信，可豫亲王迟迟未到，如今这封信出现得又如此恰逢其时，由不得他们不信！
“轰！”
又一声炮响将两人从震惊中拉回现实。
“走！上城墙看看！”
两人顾不得其他，立刻戴上头盔，快步冲出城主府，直奔南城墙。
刚刚结束一轮炮击的城墙下，硝烟弥漫。两人扶着墙垛向下望去，只见联军的阵势已经完全展开，而在阵前，一排排造型各异的火炮，正对着城墙。其中的大部分，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西洋新炮！
完了。
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两人心底冒出。
但两人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，短暂的绝望后，强烈的求生欲再次占了上风。
尚可喜死死盯着下方的联军营地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你看，联军的人数并不算多。他们要围城，正面的兵力必然有限！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死！”
孔有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咱们不能坐以待毙！”尚可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：“你立刻组织一队精锐，从其他方向突围，不管去发财城还是去其他地方，务必求来援军！我在此地，拖住他们！”
“好！”
尚可喜看着联军的方向继续分析道：“他们刚安营一日，又缴获了新炮，刚刚想必是在试炮，还未准备好立刻总攻。你看，他们阵中连云梯车都没有！”
“我们不能等！”尚可喜一拳砸在城垛上:“等他们站稳脚跟，我们就死定了！古来守城，困守就是等死！咱们唯有主动出击，方有一线生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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