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卿茹如何能咽下这口蚀骨之恨的窝囊气!她气得娇躯剧颤,恰似狂风中的弱柳,泪水潸然,如断了线的珠玉,泣不成声。萍儿见状,赶忙趋身近前,低声劝慰:“太子妃殿下万安,想来那些侍卫定是新来的,不识殿下尊颜。待见到殿下,定要殿下为您出这口恶气。”
韦卿茹心中怨愤恰似怒海狂涛,汹涌翻涌,几欲将她吞没。她满心悲戚,恨自己竟无移山填海那般改天换地的神通,否则,今日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。这般想着,怒意如炽火般愈燃愈烈,她莲步匆匆,足不点地,径直朝着街铺方向疾行而去。
萍儿见主子这般模样,心中忧虑万分,忙不迭地在后紧紧跟随。她神色惶然,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:“殿下,咱们……咱们这是不回府中了吗?”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忐忑,仿佛生怕惊扰了韦卿茹此刻满心的愤懑。
韦卿茹紧咬朱唇,一言不发,此刻她满心只想寻一酒馆,痛饮一场,借那辛辣烈酒,浇灭满心的痛苦与屈辱。
待二人行至街市,夜幕已如墨般悄然笼罩。傍晚的街市,恰似一幅徐徐铺展的五彩绮卷。街边店铺灯火通明,盏盏灯笼高悬,红如流霞、黄若金辉、绿似翡翠,诸色灯光交相辉映,将街道映照得如梦似幻,仿若人间仙境。
街头小吃摊热气袅袅,香气四溢。金黄酥脆的肉串滋滋冒油,散发着勾魂的孜然香;刚出锅的糖炒栗子颗颗饱满,似明珠般诱人,香甜气息扑鼻;热气腾腾的馄饨,薄皮裹着鲜嫩肉馅,在汤中翻滚,诉说着人间烟火的温暖。
行人熙熙攘攘,往来不绝。年轻公子小姐华服锦裳,携手漫步,笑语盈盈回荡街头巷尾;孩童们手持糖人,嬉笑奔跑,纯真笑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。
韦卿茹与萍儿置身于这熙攘热闹的街市之中,缓缓前行。街市上,行人如织,喧嚣嘈杂,四周的繁华景致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在眼前铺陈开来。然而,此刻的韦卿茹却仿若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,对周遭的一切皆视若无睹。她的心,早已被浓稠如墨的仇恨与蚀骨的不甘填满,每一步都似拖着千斤重担,步履沉重。那热闹的街市于她而言,不过是一片模糊的幻影,满心的怨愤让她无暇顾及这世间的繁华,唯有复仇的念头,在心底如野草般疯长。
忽然,她们瞧见前方一群人围于一堵墙前,指指点点。韦卿茹心中好奇,移步近前。待看清墙上内容,不禁美目圆睁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——竟是一张缉拿欧阳剑的告示。
告示之上,详尽无遗地罗列着欧阳剑累累罪行,字里行间,赫然言明其为朝廷全力通缉的要犯,犯下了诸多祸乱朝纲、危及社稷的滔天恶行。韦卿茹目光甫一触及这些文字,先是身形一滞,整个人仿若被定住一般,脸上满是惊愕之色。但刹那之间,惊愕便如轻烟般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。只见她双眼放光,嘴角高高扬起,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:“当真是天助我也,得来全不费工夫!”
她心中暗忖:“袁清洛啊!袁清洛,原来你那旧相好欧阳剑已成朝廷罪犯,你便即刻攀附太子,当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妇。哼,且看我如何告发你,叫你身败名裂!”念及此,她伸手揭下告示,仿若握住扳倒清洛的铁证,满心欢喜,预备呈给太子殿下。
一路上,韦卿茹仿佛已瞧见清洛被太子厌弃的场景,脚步都轻快几分。然而,萍儿却忧心忡忡,忍不住劝阻:“太子妃,您难道还未吃够苦头?殿下如今被袁清洛迷得神魂颠倒,岂会轻易相信咱们?只怕到时非但扳不倒袁清洛,反倒自讨苦吃。”
韦卿茹听闻此言,恰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,脚步猛地戛然而止。原本因满心算计而浮现的喜悦,如梦幻泡影般瞬间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的忧惧。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,忙不迭转过头,急切地看向萍儿,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,问道:“依你之见,究竟该当如何是好?”
萍儿微微一笑,眼中闪过狡黠,凑近韦卿茹耳畔,轻声道:“欧阳剑在千里迢迢想来定是为了袁清洛。若能设法让欧阳剑带走袁清洛,她便无法再纠缠殿下,岂不妙哉?”
韦卿茹微微一蹙黛眉,那如柳叶般的秀眉轻拢,仿佛凝聚着万千思绪。她沉吟思索片刻,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,原本含着忧虑的双眸瞬间一亮,仿若夜空中突然绽放的星辰。她看向萍儿,急切又带着几分期待地说道:“你这话说得在理。只是,究竟要用何种法子,才能引得那欧阳剑现身呢?”
萍儿胸有成竹,笑意更深:“明日,咱们广发告示,称太子妃欲聘养蚕师傅助奇林坡发展。欧阳剑若见此告示必定有所行动。毕竟夺妻之恨,不共戴天。届时设下圈套,让他顺利带走袁清洛,此事便可圆满解决。”
韦卿茹听闻此言,精致的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犹豫之色,那细腻的眉梢微微颤动,似在权衡利弊。她轻轻咬了咬下唇,缓缓开口道:“只是,如今奇林坡村已然有养蚕师傅在悉心教授村民养蚕之术,如此情形下,张贴这样的告示,岂不是极易惹人起疑?”
萍儿不以为然地摇头:“无妨。就说如今的师傅技艺不佳,咱们要另寻更出色的。如此便顺理成章。”
韦卿茹仍有担忧:“万一欧阳剑不上钩,不来如何是好?”
萍儿轻拍韦卿茹的手,宽慰道:“太子妃放心,咱们在明,他在暗。他一心寻觅袁清洛,若不设此计,不知何时才能寻到。只要他对袁清洛旧情尚存,必定会有所动作。等他们一起逃跑后,我们就可以以逃犯来治两人的罪。到时候看谁还敢救他们。”
韦卿茹思索良久,缓缓点头:“倒也不妨一试。”
二人商议既定,匆匆朝玉华府赶去。一路上,韦卿茹心中五味杂陈,既有对清洛的深切嫉恨,又有对这一计划能否成功的忐忑。而萍儿则在旁不住宽慰,让她放宽心,静候明日依计行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