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……就是那批您特意交代,花大价钱才收来的……那批进口压缩机拆下来的旧电机!”
“铜线最粗最好的那批!足……足足五百多斤啊!全……全被抢走了!”
那批电机里的漆包线,含铜量高,杂质少,
是他准备用来给这刚修好的电解槽,试产第一批高纯度电解铜的关键原料!
“他带了多少人?车往哪边开的?”
孟远死死攥着拳头,脸上却硬是没露出多少表情,只有那双眼睛,冷得像刀子。
报信那小子还在大喘气,脸上惊魂未定:
“就……就七八个,都挺壮实!开了两辆破三轮摩托,突突突地……往镇东他们那个老窝方向去了!我……我没敢跟太近,怕被他们发现……”
“镇东……废砖窑……”孟远眯起眼睛,眼里寒光一闪而过。
他知道那个地方。王虎最早靠倒腾那片儿的破烂发的家,后来就把那废弃的砖窑厂占了,
地方大,地形乱,藏东西方便,进出的路也少,是他存放一些见不得光“黑货”的老巢。
“孟哥!怎么办?要不咱们抄家伙,现在就冲过去,干他丫的!”
旁边一个叫阿飞的小年轻焦躁起来,他是马小军手下最愣头、打架最狠的一个,眼睛都红了。
“干?”孟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,那眼神冰得让阿飞脖子一缩,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,
“拿什么干?我们这几个人,几条烧火棍?人家七八条壮汉,手里能没家伙?”
“你告诉我,是冲过去给人家送菜,还是想把我们好不容易弄起来的家当,也一起让人给砸了?”
几句话,把院里刚升起来那点冲动的火气,给浇了个透心凉。
是啊,硬碰硬,他们现在拿头去碰?
孟远深吸一口气,胸膛里那股子憋闷的怒火还在烧,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王虎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抢货,摆明了就是吃定他这边人少力薄,不敢把他怎么样。
现在冲过去,就是以卵击石,正中对方下怀。
“不能硬来,得动动脑子……得想法子,给他下个套!”
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,就把他往死里整!让他永世不得翻身!免留下后患,再生幺蛾子!
孟远在满是油污的院子里来回踱步,脚下的尘土被踩得噗噗响,
地上很快多了好几个,被他狠狠捻灭的烟头。
“王虎抢了这批电机,按他那贪婪又谨慎的性子,八成是想尽快拆解,把里面的铜抠出来换成钱,毁掉灭迹。”
“贪财……又多疑……”
“如果……如果让他以为,还有更大、更肥、更容易到嘴的肉呢?”
一个念头,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,瞬间照亮了孟远的脑海。
他猛地停下脚步,目光落在旁边一直没吭声、但也急得抓耳挠腮的马小军身上。
“马小军,你现在立刻去办几件事,要快!要利索!”
“孟哥你说!”马小军精神一振。
“第一,去找几个咱们认识的、爱喝酒吹牛皮的同行,想办法‘不经意’漏点风声出去。”
孟远压低声音,眼中闪着算计的光,
“就说我走了狗屎运,又搭上南边路子,搞到一批更值钱的‘好东西’——日本那边过来的电子板!巴掌大一块,里头全是黄澄澄的金线和银点子!我今晚要去镇北废弃的纺织厂仓库验货!”
“第二,”孟远声音更低了,
“你再找几个咱们信得过的兄弟,晚上跟我一起去纺织厂那边埋伏好,到时候听我信号!”
马小军虽然没完全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但他看着孟远那双透着狠劲儿的眼睛,知道孟哥这肯定是要憋大招了!
他用力点头,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:“放心吧孟哥!我马上去办!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!”
“去吧!动作快点!”
打发走马小军,孟远一刻也没耽搁,
蹬上那辆破二八大杠,链条嘎吱作响,再次顶着日头,朝着几十里外的县城玩命地蹬去。
这一次,他要去的地方,是城关派出所。
他要找的人,是那位据说早就看王虎不顺眼、一直想找机会收拾他的副所长——周正国,老周!
上次为了吓唬王虎,他让马小军打听过老周的情况,知道老周的爱人是县中学的老师。
孟远心里有了计较,先绕到县城最气派的百货大楼。
他咬着后槽牙,心里滴着血,硬是掏出一张大团结——
买了两条当下最时髦、姑娘媳妇们见了眼睛都放光的,进口“的确良”连衣裙,
又到旁边的副食品商店,买了瓶好酒,两条在这个年代能当硬通货使的好烟。
豁出去了!这血本,必须下!
提着这些在他看来沉甸甸的“重礼”,孟远凭着打听来的地址,找到了派出所家属院。
红砖墙,水泥地,晾衣绳上挂着花花绿绿的被单衣裳,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生活气息。
正是中午下班吃饭的点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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