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海归墟·葬渊开瞳
矿洞在呻吟。
这呻吟不是岩石的哀鸣,而是亿万滴粘稠如原油、沉重似水银的黑血,从穹顶蛛网般炸裂的缝隙中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沉闷轰响。“噗嗤……噗嗤……”黑血砸在坑洼布满矿渣的地面,溅起的粘稠黑珠在半空拉出令人作呕的绵长丝线。被腐蚀的矿石腾起缕缕惨绿的青烟,刺鼻的铁锈腥气与一种腐败到极致的、仿佛发酵尸骸般的甜腻腥臭猛烈地混杂在一起,酿成能堵塞肺泡、麻痹神经的窒息毒瘴,沉重地淤积在每一寸空气里。
每一次吸气,都像在吞咽凝固的血块,带着灼烧般的剧痛狠狠撕扯着楚烬破碎的肺腑;每一次呼气,喷出的却是带着铁锈味的粉红色血沫。
他被彻底囚禁在三条巨大矿壁交错形成的、布满锋利棱角的狭窄三角囚笼底部。唯一的生路,那条斜向上延伸的幽深矿道,此刻早已被翻涌奔腾、如同某种活物内脏般起伏的墨色血潮彻底封堵。那不是水流,这是矿脉积存了不知多少万年、饱含了无数代矿奴临死前喷吐的怨毒、暴戾诅咒与纯粹到极致的吞噬恶意的本源液体!粘稠的、几乎不流动的黑色浪涛里,无数令人头皮炸裂的形态在翻滚、凝聚、撕扯、重组:残破的、只剩白骨的手爪刺破粘稠血浆,痉挛般地向虚空中抓挠;没有五官、只剩一个裂开黑窟窿的头颅无声地张开巨口,发出直刺灵魂的、仿佛用指甲刮擦骨头的尖啸;纯粹由黑血构成的、不断蠕动变形的巨大变形虫形态怪物,彼此挤压、撕咬、融合,要将这囚笼最后一丝缝隙也彻底用腐败的黑暗塞满。它们锈蚀的矿镐尖爪和獠牙利齿,在矿壁上幽暗的矿石辉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芒,所有意识只有一个——撕碎眼前这块散发着诱人血肉芳香,又隐隐挑动着它们本能深处恐惧核心的“食物”!
“嗬……嗬嗬……”楚烬背脊死死抵住冰冷刺骨、棱角尖锐的岩壁,胸膛如同被无数砂砾填满的破旧风箱般发出剧烈而艰难的嘶鸣,每一次起伏都牵动全身撕裂的伤口,带来近乎晕厥的剧痛。褴褛的布条几乎遮掩不住他的身躯,暴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寸完好,数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口边缘翻卷着,泛着被诅咒侵蚀的灰黑色,仿佛有无数细小蛆虫在皮肉下蠕动。左臂以一个超越人体极限的角度怪异弯折,白森森的骨头刺破皮肉狰狞地裸露着,暗红色粘稠血液混合着冷汗,在脚下积成一小片粘腻、散发着腥气的暗红水洼。深入骨髓的寒冷伴随着失血的眩晕感从四肢百骸侵蚀而上,视野边缘如同滴入了劣质油墨,大片模糊的光斑和扭曲的线条在晃动,唯有堵在出口那片由翻滚的腐败血肉、森白骸骨和粘稠黑血构成的“蠕行之墙”,在昏暗中清晰地呈现着它狰狞欲噬的恐怖轮廓。
腥风骤然压面!气流变得凝固、沉重!
最前排几只形态扭曲、被剥皮般只留下筋肉和暗色骨骼、如同放大了数倍的畸形鬣狗状黑血怪物,后肢在粘稠血泊中猛地蹬踏发力!伴随着令人窒息反胃的浓烈尸臭,它们骤然启动,弹射而出!裂至耳根的巨口中,密集的、如同倒钩匕首般的獠牙闪烁着寒光,带着撕裂空间的暴戾气息,直噬楚烬的头颅和脖颈!速度之快,甚至在污浊的空气中拉出了数道凝而不散的黑色残影!
避无可避!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极地冰川崩塌般轰然灌顶!感官中只剩下那片遮蔽了世界的獠牙与腥臭!
轰——!!!
一声非人的、仿佛来自蛮荒纪元、裹挟着无边贪婪与纯粹凶戾的咆哮,猛地从矿洞最幽深最黑暗的尽头炸裂开来!这咆哮并非作用于脆弱的耳膜,而是如同无形的巨锤,狠狠砸在灵魂之上,震得整条矿道嗡嗡作响,岩壁上簌簌落下碎石粉尘!刚刚还在狂暴扑击的鬣狗形怪物,以及它们身后汹涌如潮的黑血大军,在这饱含上位者意志的灵魂冲击下,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但清晰的凝滞!是那个占据了矿场主庞大扭曲躯壳的饕餮残魂在咆哮!声音里溢满了不加掩饰的亢奋恶意和赤裸裸的贪婪食欲!
“挣扎啊!蠕虫!碾碎你的骨头,品尝你的血髓,聆听你灵魂碎裂的哀鸣,这一切都将化作吾重返巅峰的盛宴!‘容器’!用你那廉价绝望的余烬,为吾打开通往‘门’的最后枷锁吧!”
咆哮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!停滞的兽潮瞬间被引爆,陷入彻底的疯狂!那头冲在最前的黑血鬣狗发出更加刺耳短促的嘶嚎,那张开的獠牙巨口距离楚烬的额头已不足一拳之距!腥臭发黄的涎液甚至已经滴落在他沾染血污与尘土的额头上!
绝境之下,身体里每一粒细胞、每一寸断裂的筋腱都被压榨出最后一丝生机的力量!楚烬的身体如同被拉到极限后骤然崩断的强弓,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角度,猛地向侧前方污血混杂矿渣的地面扑去!
嗤啦——!嘶啦——!
令人牙酸倒齿的皮肉撕裂声在凝滞的矿道中格外刺耳!一只从侧面阴影中鬼魅般扑来的、骨爪如钩的怪物,锋锐如刀的爪子狠狠撕开了楚烬肩胛处本就褴褛的皮肉!三条深可见骨、边缘泛着灰黑色的巨大血槽瞬间炸开!滚烫的、带着微弱淡金色的血液如同压抑许久的喷泉般激射而出,腥热的血点洒落在冰冷的岩壁、深色的矿渣和粘稠的黑血地上!几乎是同时,另一只怪物的血爪贴着他的头皮掠过,带飞了几缕被血液浸透黏连、粘连着头皮的发丝!尖锐的风声刮得头皮生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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