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头飘扬的“刘”字玄旗,如同一道惊雷,劈开了蜀地阴沉的天空。消息沿着崎岖的蜀道艰难传来,抵达成都时,已是半月之后。当“曹魏覆灭,曹丕献玺,刘基定鼎长安”的噩耗最终在蜀汉朝堂上炸响时,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,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恐与骚动。
“什么?!曹魏…亡了?!”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失声惊呼,手中笏板“啪嗒”一声掉落在地。
“刘基…竟如此之快?!”另一名将领脸色煞白,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“长安…那可是长安啊!高祖龙兴之地!竟…竟也落入刘基之手?!”有人捶胸顿足,痛心疾首。
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殿内蔓延。曹魏,那个曾经雄踞中原、压得蜀汉喘不过气的庞然大物,竟然在短短数月间土崩瓦解!而那个崛起于陈留、以“铁器”和“奇技”横扫北方的刘基,其兵锋之盛,手段之诡,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。一股巨大的、冰冷的寒意,瞬间攫住了每一个蜀汉臣子的心脏——下一个,会是谁?
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刘禅,脸色苍白如纸,身体微微颤抖,求助般地望向阶下那道依旧挺拔的身影:“相父…这…这可如何是好?”
诸葛亮缓缓出列。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葛巾道袍,面容清癯,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深邃,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。殿内的喧嚣在他平静的目光扫视下,渐渐平息下来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啜泣。
“陛下勿忧。”诸葛亮的声音沉稳依旧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,“曹魏骤亡,确出意料。然,此非天助刘基,实乃曹丕昏聩,内斗不休,自毁长城所致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殿内诸臣,“刘基虽得北方,然其根基未稳,百废待兴。且其以‘铁器’‘奇技’立国,所耗甚巨,必不能久持。我蜀汉,据山川之险,拥天府之饶,上下同心,将士用命,何惧之有?”
他话语中的镇定和自信,如同定海神针,稍稍安抚了殿内惶恐不安的情绪。然而,只有诸葛亮自己知道,这番话背后隐藏着何等沉重的忧虑。曹魏的覆灭,绝非简单的昏聩内斗。刘基那摧枯拉朽的兵锋,那闻所未闻的“开山槌”“霹雳炮”,无不昭示着一个可怕的事实——战争的方式,已经彻底改变了!蜀汉倚仗的剑阁之险、蜀道之难,在刘基那些恐怖的攻城器械面前,还能支撑多久?
“然…”诸葛亮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转冷,“前番北伐失利,损兵折将,粮秣耗尽,此乃事实!痛定思痛,当深究其因,以图再举!”
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电,直刺阶下负责军械督造的官员:“李严!上前回话!”
李严心头一凛,慌忙出列:“臣在。”
“北伐大军所用环首刀、箭簇、甲片,多有崩口、卷刃、断裂之弊!致使将士临阵,兵器不坚,甲胄不固,徒增伤亡!此乃何故?!”诸葛亮的声音如同寒冰,字字诛心。
李严额头瞬间渗出冷汗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丞相息怒!臣…臣有罪!然…然蜀地铁矿贫瘠,所产多为‘恶铁’,杂质甚多,难以精炼…工匠虽竭力而为,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!”
“恶铁?”诸葛亮冷笑一声,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?那刘基的铁器,何以削铁如泥,坚不可摧?莫非他得了天外神铁不成?!”
他猛地一拍身前几案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震得殿内众人心头一跳:“分明是尔等督造不力!管理松散!致使工匠懈怠,技艺不精!更有甚者,以次充好,中饱私囊!此等行径,与资敌何异?!”
“臣…臣万死!”李严浑身颤抖,伏地不敢抬头。
“传令!”诸葛亮的声音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,“即日起,成都、汉中所有官营工匠坊,实行‘军管’!由费祎总领,董允协理!坊内工匠,一律登记造册,编入军籍,按伍编组!所有匠户家眷,迁入指定坊区居住,严加看管!坊内进出,凭军令符节!物料采买、成品交割,皆由军司马亲自核验!敢有懈怠、舞弊、泄密者,无论何人,立斩不赦!家属连坐!”
“诺!”费祎、董允肃然出列领命。殿内气氛瞬间凝重如铁。所有人都明白,丞相这是要以最严酷的军法,勒紧蜀汉军工这最后一道命脉!
深夜,丞相府书房。灯火如豆。
诸葛亮独坐案前,面前摊开的,是北伐大军伤亡将领的名册和残破的兵器样本。跳跃的烛火在他清癯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,更添几分疲惫与凝重。
他的手指拂过一柄卷刃的环首刀,冰冷的触感如同战士临死前的绝望。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街亭那震天的喊杀声,看到了那些蜀军将士在魏军精良铁甲和锋利刀锋下,如同麦子般倒下的惨烈景象。郭淮的铁骑冲锋,张苞的蛇矛崩断,关兴的盾阵被重戟撕裂…一幕幕,如同尖刀般剜着他的心。
“铁…铁器…”诸葛亮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。北伐失败,千头万绪,归根结底,是国力的巨大差距,而这差距的核心,便是这锻造兵甲的“铁”!蜀地缺铁,铁矿贫瘠,冶炼技术更是落后。将士们用血肉之躯,如何抵挡刘基那钢铁洪流的碾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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