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敢算计本宫,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。”
“臣女不敢。”
谢窈目光从容,并没有被戳破的慌乱。
“臣女从未觉得殿下会护着臣女,只是认为,殿下不会在沈皇后仙逝的忌辰这日,看着健妇营之人,被害死在栖凤山。”
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,落在长公主耳中。
谢明安敢害自己,是因为他并不记得,今天,是沈皇后的忌辰!
谢窈甚至怀疑,前世谢枝因为给皇上祈福被册封为妃,也是因为,她曾在成佛寺,顺便为沈皇后祈了福。
“没想到,还有人记得母后忌辰。”长公主淡声道。
沈皇后已经故去整整二十年,皇上忌惮江太后,至今都没有追封她为太后。
也因此,记得她的人,不多了。
这个谢窈,又在她面前提健妇营。
长公主想起朝堂上的非议,自从皇上登基后,朝中反对健妇营的声音,一下子高涨起来。
那些朝臣说,女子从军,有违纲常。
还说既然只有八百人,留着也是浪费粮饷,不如撤去营号。
长公主明白,盯着健妇营不放的官员,背后的人,是当今太后。
沈皇后是皇上生母,江太后不过是个继后,生怕皇上总念着沈皇后。
有人想拆了健妇营,去除皇上心里的念想,想让这世上,再也没人会记得她的母后。
“本宫只是健妇营挂名的统领,又不领兵,你是死是活,与本宫何干。”
长公主别开眼,眉心微蹙,语气仍旧冷淡。
她比谁都清楚朝堂上的蝇营狗苟,但她只想守着回忆,不愿蹚朝中浑水。
“母后不在了,健妇营能留到现在,已是不易,你难道,还想让这支队伍,回到当年的风光?”长公主问道。
谢窈回头,从忍冬手中,拿过缠着布条的长刀。
双喜拦在前面:“谢二小姐怎能在殿下面前持刀?”
“无碍。”长公主示意双喜下去。
不知为何,她并不怕“远近闻名”粗野无礼的谢二小姐对自己动刀。
刀上的布条解开,露出银白锋利的刀刃。
谢窈反问:“从前,健妇营战功赫赫,毫无过错,尚且落得个与沈家一朝散去的结果,难道殿下觉得,现在的健妇营,放弃执刀,就能保留下来?”
她将长刀放到桌上,发出“当”一声脆响。
“这把刀,是大将军送给臣女的,是沈皇后在世时,健妇营的标配。”
长公主视线落在刀上,回想起自己还年少时,母后披甲上阵的情景。
“这把刀,叫什么名字?”她问道。
谢窈摇头:“刀就是刀,不需要有名字,关键在执刀的人想保护什么,要怎么用。”
她不闪不避,直视着长公主复杂的眼神:“殿下难道不清楚吗,放弃执刀,就会沦为鱼肉。”
正说着,一名侍女匆匆进来,在长公主耳边低语了什么。
之前谢窈马车故障,车夫下山,马车被她派人抬到别院仔细调查。
长公主听完,凤眸骤然冰冷:“你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,那两匹马,也被喂了会发狂的草药。”
那些反对健妇营的人,应该知道,谢窈是健妇营现在的代表,是她的人。
可他们还是敢,在母后忌辰这日,暗害谢窈!
见到侍女,谢窈唇角上扬起来。
“臣女只是想为健妇营祈福,就有人急着动手,所以臣女才让丫鬟提前来告知您,有人要害臣女。”
她一字一顿:“殿下,一味退让,只会让宵小之辈更加猖狂。”
长公主皱眉道:“你的马车是文昌伯府的,你口中的宵小之辈,是你父亲。”
谢窈看着她的眼睛,双眸漆黑如墨,眼底恨意滔天:“这样杀妻灭女的父亲,臣女不要也罢。”
长公主心神一震。
文昌伯府的事,她有所耳闻。
谢窈说的,是文昌伯宠妾灭妻,还给自己女儿的马车动手脚。
但长公主不由自主,想到了自己。
——先帝以莫须有的罪名,赐死她母后,将她外祖父家满门抄斩。
还把她,送去了雍国和亲。
那时候雍国的国力,远胜于燕国,先帝让她嫁给雍帝,就没想着她此生还能活着回来。
她的父亲,何尝不是杀妻灭女的男人。
谢窈又道:“健妇营的荣光,沈皇后的遗志,不能就这么没了。”
“你想要本宫如何?”长公主终于开口,语气缓和许多。
“臣女不需要殿下做什么。”
谢窈抬眸,深深一拜。
“只请殿下看臣女活着,我在一日,健妇营就在一日,当年沈皇后挥动在手里,那支健妇营的旗帜,就还没有倒下。”
长公主沉默了。
她望着谢窈,看见小姑娘眼里清亮的光,眼眶忽然酸涩。
聪明的人,她见过太多。
眼前这丫头,不是聪明,而是胆大包天,有股倒反天罡的狠劲儿。
如今她的身上,承载了母后的遗志,让自己再也没办法忽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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