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不是送死,也是想叫驸马伤残回京。
“怎么会呢?”卫知韫笑起来,那笑容仿佛真的发自内心,甚至还有点甜。
“二哥的计策,难道不是这样吗?况且剿匪,总要有人在前方对敌,总要有人受伤。为什么不能是驸马呢?他比旁人多条腿还是多一只眼睛啊?”
卫崇看她片刻之后,忽而笑了声,不知信了还是没信。
他目视前方,说道:“驸马过来了。”
卫知韫心脏猛地一缩,抬头看去,果然看见一身铠甲的驸马,带着两个手下正在朝他们这边走来。
指尖蓦然掐入掌心。
这一次,她终于可以和孟珩面对面。
只是走近之后,卫知韫蹙起眉头,对面的孟珩居然戴着半脸玉白色面具。
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定,此人是孟珩不会有假。
他身形修长,气质温润尊贵。
唯一不同的是,他下颌线条比少时凌厉许多。
“见过卫二公子。”
孟珩拱手,礼仪十分周全。
声音比少时更多一丝沙哑与低沉。
原来的音色,已经所剩不多。
“见过驸马爷。”卫崇也弯腰拱手,与他见礼。
驸马起身,说道:“宋岭。既是同行(xíng)剿匪,卫二公子喊我宋岭即可。”
宋岭!
卫知韫抿着唇,他连名字都改了。
“宋岭”二字在她唇齿间绕过一圈,她眼里倏然爆出一阵寒意。
她开口:“驸马爷外出剿匪,怎么还戴着一张面具?”
孟珩闻声,身体似乎颤了下。
然后朝她看过来。
他的眼神忽然直了,目光就那样长长久久地定在她的脸上。
卫知韫虽然穿着铠甲,但是容颜并未掩去,孟珩此时可以真真切切地看见她的脸。
卫知韫就这样与他对视着,指尖发凉,心头涌起阵阵恨意。
可却换来对方一句:“这位是?”
他居然问她是谁?
他们曾青梅竹马,约定终生。
他们为结发夫妻。
在他死后,她守了孟府三年。
然而,现在他居然问她二哥,她是谁。
指甲在掌心里划出一道红痕,有血溢出,但卫知韫仿佛未曾察觉。
“她是……”
卫崇刚开口。
就见孟珩忽然摁住自己额头,面具之下的嘴唇泛白,似乎正在忍受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。
“驸马没事吧?”卫崇立即问道。
孟珩似乎疼到极致,牙齿都在打颤。
他身侧的护卫说道:“我们驸马向来有头痛的旧疾,现下该是旧疾犯了。”
卫知韫冷笑。
先前在街上遇见,她要孟珩下车时,孟珩也是头痛复发,如今又复发了。
卫崇蹙眉:“驸马如此,恐怕会影响剿匪之事。要不驸马先行回京休息?”
“不!”孟珩连忙摆手:“不必!我很快就好,剿匪之事我一定会完成!”
卫崇不说话,但眉头还是紧锁。
直言道:“若是交战之际,驸马的头疼病又犯了,该如何是好?上千将士岂不是要跟着驸马被俘?”
孟珩深吸口气。
好一会儿,他才终于直起那因为疼痛而弯起的腰身,抿了抿苍白的唇。
“无妨的,二公子。我这头疼病并不常犯,现下犯过,十二时辰内便不会再犯。”
说话间,他的视线又落到卫知韫身上。
“方才这位小公子问我何故戴着面具,只因来京路上舟车劳顿,身子不适,面上长了些许酒刺,便以面具遮脸。”
卫知韫微笑,讥讽道:“我还以为驸马没脸见人。”
面具之下,卫知韫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,但是可以感觉得到,他怔愣了下。
可他似乎对这话并不在意,只道:“如今天色已晚,二公子可有何剿匪良策?”
曾经的孟珩也是如此。
话不多。
她总在他惹她不开心的时候,拿话刺他,但他从来不生气,永远温温柔柔。
让她以为,他宠爱自己,爱到了骨子里。
直到后来,他将长剑刺进她心口,也是很沉默,什么都没有说。
那时,她才认识到孟珩的狠辣。
“我这里倒有一计。驸马身体既然不适,便带着大队人马到前方与山匪叫嚣,让他们以为驸马所带人手是我们的大部队……”
卫知韫方才所说的方法,现下卫崇将其与孟珩说了。
孟珩道:“按照二公子所说,我的任务只需要将山匪们的注意力,引到我身上,剩下的事情便由二公子来做?”
卫崇说道:“嗯,基本上是这个意思,毕竟驸马身体不适,也不能与山匪厮杀太久。”
卫知韫补充:“就是驸马到时候得跑快些,若是被山匪抓住了,便是二公子再神通广大,也难救驸马。”
孟珩又深深地看了眼卫知韫。
似乎对于她的仇恨,感到很莫名其妙。
不过他没说什么。
只对卫崇道:“既如此,我们现在便上山。”
卫崇道:“再等等。他们山石十分厉害,贸然上山,会死伤无数,无功而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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